第七章 与女神的交往（上）

圣元十一年，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秋季即将进入尾声，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不过丰收节，令每一个杜兹斯伯爵领的居民心中都充满了快乐。

假期有三天，第一天是在神殿的组织下，先是歌颂神的恩惠，然后就是官方组织的各种各样开放的节目，而在第二天，神殿特地组织了年轻的男女进行庆贺——在白天野外的草地和丛林之中，并且有大量的啤酒开放。

神殿的意思就是让她，他们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情人和未来伴侣，最好是加快种族之间的融和与交流，这种活动才开始二届，但是却出奇的受到了年轻人的欢迎，年轻人高昂的情欲超过了神的想象。

第三天，是各自回家探亲的节日，众人在八月十五日月亮下赏月吃饭。

这一连串节日原本是为了奖励辛苦了许多时间的人们，甚至在这些节日之中，神殿有意思的打破各村各族，贵族和平民的界线，甚至打破神和人的界线——让所有的人来共同庆贺丰收，就在这不起眼之中，安尼恩开始点滴入手，来为了未来民族注入生命力量。

秩序之中隐含着自由，安尼恩行走在街道上，开始感觉到打破一切束缚，重建文明的快乐，神的心性，释放出的能量，引导人民变成现实，使他再次品尝着修道者的觉悟，来见证和直面自己的本心。

何所谓恶，何所谓善，大规模实行一下，不就是知道结果了？

看着布满了草地和广场上的那些民间诗人和音乐家，虽然他们的技艺是无比的低劣，但是他们的幸福和开心却是真实不虚，看着他们不停的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传播着快乐，看着生命之火在这片大地上燃烧，看着吟游诗人和把戏者周围围上的一群群人，以及他们的笑声。

安尼恩沉默无言，神的精神空前凝聚和自信。

如果在地球，这种生活是堕落，是邪恶，可是在这里，不过是真实不虚的快乐。

快乐的本质，也有区别吗？

或者说，情欲的后果。只是后裔的问题吗？一切都在利益之中，严格的戒条，其实就是为了维护家庭和继承人的纯粹，那怎么样又能够减少对家庭的破坏呢？

安尼恩在深深地思考着，在战争和乱世中，在人类历史很长时间内，这样的生活很普遍，这是为了繁衍种族的需要，在地球上，华夏地区直到秦汉之间，仍旧保持着官方组织的类似爱情踏青活动。组织年轻男女彼此认识和结合——这从短时间来说，是为了增加种族的人口以用于生产和作战，但是对长时间来说。就是为了增强人类这个种族的力量。

但是人口一旦扩大，和平一旦长久，人类之间如果失去了种族冲突，以及对大自然获得一定优势，那主要矛盾就变成了人和人之间的利益争夺了，为了明确家族和家族之间界线，为了明确继承人的纯粹性，对男女关系的礼法，就不断增大，甚至成为了主流——直到人类力量膨胀到不需要家庭就可以生活的时代。那时又是男女道德瓦解之时。

千载演变，不过如此，尽纳圣贤心。

才靠近一个酒店，在酒店中，平时人很少，但是此时，已经站得满满的，每一个人都想到柜台上再拿一杯酒，这种被取名啤酒的酒类（意译。这个世界不可能直接叫啤酒，但是大体上就是这个），很早很早就已经出现了，大概起码有5000年历史了，不过，这里的啤酒很明显经过了改良工艺。

“菈芮殿下，您觉得这里怎么样？”在安尼恩的面前，是一个女人，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是头上隐约有一只尖角。

“嗯，安尼恩殿下，您的领地内的确非常繁荣，我注意到了这里充满了欢乐，而且这里没有很多穷人，您的仆人把这里治理的真是非常好。”菈芮眼神迷离的打量着周围，她的心感受到了现在洋溢的快乐——对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神来说，神的教义和治理方向就是神的本性，一切违背神本性的所作所为，反而会折损神的力量，因此她立刻修正了对安尼恩的看法。

虽然二神其实就坐在这家酒店中，但是又等于隔离出一个空间来。

菈芮的本体就是一只女性独角兽，同样居住在自然之野这个位面，不过她是混乱善良阵营的神力，有一些德鲁伊，表演艺人，流浪者，游侠，旅行者，独角兽骑乘者信仰她。

根据安尼恩收集的诸神资料，菈芮酷爱四处漫游，她的性格也有些反复无常——不过，一旦她认为对方值得信任，就会展现忠实的友谊，也绝不会弃陷于困境的信徒不顾。

而且她还是微弱神力，因此就纳入了安尼恩结交的重点，虽然她以前对安尼恩有些看法，但是其实她的原则也很简单，很容易接近（其它神之所以没有用欺骗的手段，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阵营和原力问题，神其实是最坦率的存在，它们不可能违背自己本性，比如一个邪恶神，不可能违背本性来说自己爱护花草，至于有阴谋和欺骗神职的神是例外，不过那就谁也不会真的相信它了）

菈芮喜爱的是各种轻松的戏谑、巧妙的谜题、新奇的发现、以及生命中的种种欢悦和探索，某种程度上说，此位女神也是享乐派的代表，而且还是得过且过的那一族的代表。

“既然菈芮殿下喜欢这里，那对树木和绿地的砍伐和人工培植的看法，又会是怎么样呢？”

神之间，许多时候不需要虚假，因此直接了当的问着，如果她是极端自然分子，认为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砍伐树木，那合作的基础就很少了。

其实安尼恩也可以选择夏苗丝（猫和欢愉女神），不过夏苗丝太过追求享受，她的神殿组织的宴会，通常充斥着各种满足感官的享受，被安尼恩判断为过于奢侈和淫秽。不利于开垦时代，也不利于进取，只能舍弃。

“在这点上，我很欣赏梅莉凯殿下（她是梅莉凯的从神）的「一体至衡」，认为不应该过度开发森林，不过人类的发展是事实，因此我觉得，应该寻找文明发展和保护自然之间的平衡。不知道在这点上，安尼恩殿下是怎么看。”身而为神，再怎么样得过且过并且没有野心，菈芮也不是白痴，她反问着，在这一瞬间，她的金眸中充满了睿智。

“的确，森林保护非常重要。”说着，在二神的台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的山丘。山丘上长满了树木。下面是民居。

“您看。”随意变化，雨水就降临而下，只见下的雨水大部分被吸取了。流到山下的是清澈的溪流，而在下面地民居的农田中，也充满了葱绿，长势非常好。

“您再看。”一瞬间，山丘还是这个山丘，但是却没有树木，又是下雨，雨水就冲着泥沙而下，掩埋了民居，甚至慢慢的。变成了沙漠。

这非常形象的说明了安尼恩的概念，这个概念，不要说26世纪的人，就是21世纪的人也知道了，然后他就是直接说了：“所以，我认为，一片地区，必须保持33%的森林面积，甚至更多。有些原始森林，必须受到保护。”

“安尼恩，您的观点正是太好了，很少有神能够这样形象的说明森林的重要性，尽管您是站在智能生命的立场上，难怪伟大的精灵主神安修雅尔会选择您。”菈芮露出了真心欣喜的笑容，对神来说，增加一个盟友，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在近于不朽的对抗中，这是关键因素之一。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说：“但是，人类喜欢用木材来烧火，因此不断砍伐树木，而且，随着人类的增加，对野地的侵入力度也在增大，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这是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不过是一个无解题，她只想看看安尼恩怎么样回答而已，并不是责问。

“你看这个。”一片密封的石窖，大量的粪便、树叶、树枝，都填了进去，然后，产生了一种气体，在小小的影象中，一个人类上前，用竹管引出气体，然后一点，顿时，火焰烧了起来。

“这是什么？”菈芮睁大了眼睛。

“沼气，您应该很容易就用神力模仿出来。”

“这并不能根本上解决燃料的问题。”菈芮当然知道这是真实不虚的东西，心中大受震动，但是还是徐徐地说着。

“是的，不过总算解决部分燃料的问题，您看，沼气渣子，又是上好的肥料。”影象中，几个人把沼气渣子挖了出来，铺到了地上，作为一个神，她很容易就明白这会增加土地的肥沃度。

“您看，这就是「一体至衡」的体现，来自自然，回归自然，又不过份的破坏，不过对彻底解决人类和自然的问题，我仍旧没有办法，我能够作的，就是命令信徒，每砍伐一根树木，就在原地种上一批。”

信奉梅莉凯（也包括菈芮）的牧师与德鲁依皆致力于保护自然界（尤其是森林），已经屡次向外界传达「审慎使用森林资源」的理念，但是仍旧无法改变这越来越大的矛盾，不过现在，顿时产生了一种新的思路。

菈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也许您应该直接和梅莉凯殿下谈谈，她应该很喜欢您的理念，虽然她未必欣赏砍伐树木的要求。”

“砍伐树木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消灭文明和人类，但是我们可以取得文明和自然之间的平衡，不过，现在并不是和梅莉凯殿下谈的时候，我只想和您合作而已。”

“您想要什么呢？我的教会很小，我的力量也很小。”

“只想您让您的仆人，能够帮助照料居民区内的绿化而已，并且在节日时，能够更多的给予信徒欢乐，您在我的管辖区域内，可以有一定程度上的传教权。”

菈芮的教会内部没有任何正式的神职阶层系统，也没有任何以其名号建立的神殿，只有有限的几个圣坛。

换句话说，她对传教并不是很热情，一直甘心于保持现在的地位就可以了，这种神明一般不会对安尼恩造成威胁，反而会形成互补。

特别是拉茵教会的两个圣日位于「仲夏节前夕」与「月宴节」。前者是信众整夜狂欢的庆典，充斥着各种狂放的戏谑与喧哗。当夜会有许多在乡野间或横越天空的狂野骑乘，以及各种夸张的滑稽短剧、风趣演说、讽刺辩论、以及浪漫的告白。许多独角兽也会选在当夜交配繁衍后代——这种习惯很是补充安尼恩教会的节日。

“这样的话，也许您会被马拉仇视呢！”她微笑的说。

马拉是猎杀之神，也是野兽之神，目前视拉茵为一个值得猎杀的目标。

“对抗邪恶是我的目标，而且，没有敌人也太寂寞了。”安尼恩平淡的说着，对他来说，如果教会没有一个相当的目标，那教会就失去发展的急迫力，不过敌人也是必须控制的，不能超过微弱神力，也不能发起大规模的战争，这样的话，马拉似乎是不错的对象。

“既然您这样想，那我们就开始合作吧，您什么时候要人呢？我会下达神喻让我的信徒和牧师来协助您。”

“在旧大陆吧，这里还有许多工程没有完成呢，等时机成熟了再来这里不迟。”安尼恩微笑的说着。

大部分神都愿意获得盟友，但是神明的友谊，也必须时间来考验，对神来说，时间并不是珍贵之事，花费上百年来确定一份友谊，已经算短了，彼此都不必焦急。

“那好，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会告诉梅莉凯，而且，我的领地，欢迎您来。”菈芮一口喝光了啤酒，然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