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潮起（全）

“首先，我们向我们的神，安尼恩鲁布埃塔祷告，神诞生于世，就是为了使我们迷惑的生命受到拯救，而我们必须通过祈祷，通过谦卑，通过深化，来获得神赐予我们的神恩。”

“在此，唯一的道，就是谦卑的敞开心灵，而把神的光迎接到心中，这必使我们从灵魂之中重生，而诞生出不朽的灵来，这灵必归于神的光辉中，与神同在。”

“能够拯救我们的，并非力量，也非神的职司，而是自安尼恩鲁布埃塔神圣本性中流露出的恩典与光，凡离弃神的光，不迎接神的恩典与内，那灵魂必枯萎，无法长大。”

下面是五十多个信徒在整齐的赞美和祈祷，黄昏的金光照耀了整个殿堂，这不但是夕阳的光，也同时是神像上发出的灿烂光辉。

安尼恩亲自主持着每日黄昏的祈祷仪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新神，才深刻的明白祈祷仪式是何等的重要——的确，人类就是神养的羊，但是这羊也必须饲养才能长大，每日的祈祷信力，只是羊身上的毛一次次剪下，这当然是一笔收入，不过更多的收入就是人类灵魂的成长。

灵魂成长，就如庄稼一样，只有秋天（死后）才能收割，但是却是神最重要的收入资产，这点上不可有丝毫大意。

宗教仪式有一个非常大的原则就是：圣礼和谐，也就是说，无论设计多少仪式，都必须紧扣一个中心，使前后产生的能量一致，这样才能产生共鸣，而这种圣礼和谐与共鸣的力量，将可以直接改变人的灵魂。

安尼恩通过神的眼睛，就可以看见，每经过一次成功的祈祷。下面祈祷的信徒的灵魂，都不自觉的壮大了一些，并且也靠近了神地本质一些，尽管这样的增幅微乎其微——但是总有一日，虔诚信徒的灵魂将和神没有隔膜，这就是与神同在的意义所在。

牧师作为领着信徒祈祷的核心，其本身能量必须和神同在，必须饱满和虔诚。几乎可以说，一个虔诚而坚定，充满了神恩的牧师，对制造出这种圣礼和谐与共鸣的力场起了一半的作用。

至于圣歌，祈祷词，以及圣乐，都是辅助作用，开始时是过渡作用，毕竟许多信徒，都是普通人。无法保持时刻感恩地状态。因此，正式祈祷前，必须通过动作。圣歌之类的方式，使祈祷的信徒调整心情，预备进入祷告。

人类的感情和灵魂，很容易受到音乐的影响，因此在祈祷时，圣歌圣乐，并且不能取消，反而要加强，这又是一种加强圣礼和谐与共鸣节奏的重要手段。

这些想法，一份传达到了爱尔丝的圣印之中。让她研究培养信仰的诸多仪式，能量场，以及不同节奏对灵魂的增长，并且作为标准神学教材，而在神学院中给予统一传授和研究。

突然之间，安尼恩明白了神的一些真意，那就是，以农夫精心饲养着庄稼，无微不至。加水加肥，消灭害虫，调剂水分与阳光，也如牧羊人一样，爱着自己地羊，精心赶着它们到丰茂地草场上放牧，并且坚决抵抗着恶狼的侵袭。

无论邪恶与正义，无论所司何职，一个不用心照料自己信徒的神，终会衰弱和陨落，突然之间，他又想起了，在星界那位希因卡罗神地劝告，这就是过来神的宝贵经验吧！

“感谢神，赞美神，归于神。”信徒结束了祈祷，然后才带着微笑，慢慢的退出了殿堂，而在殿堂之中，神圣的波动徐徐不绝。

“席尔桑主教大人，您的布道与典礼，使我非常感动，在您的仪式上，我才觉得自己的浅薄与苍白。”身为牧师的墨维伦，当然更加敏感，他眼含着因为喜悦而带着的泪水，说着。

“同属神的仆人，我们只有尽心浇灌神地田野。”安尼恩说着：

“不过，我要马上离开了，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一定不会辜负神的恩典与教会的任命，我会尽责尽力。”墨维伦语气坚毅的说着，刚才，不但信徒感觉到了神恩，连他自己也受到了洗礼。

安尼恩点头微笑，相对于这个，他更加重视新大陆的开垦，刚才的研究是挖掘信徒的潜力，就如农夫精耕细作来增加产量，但是现在这并不是第一主题，第一主题还是开垦新的田野，使之拥有足够的土地来获得足够地庄家。

毕竟，无论怎么样，信徒可以迷失在刚才的心灵满足之中，而神必须清楚明白唯有力量才是唯一，而且精耕细作，并非一时一日之功，只能慢慢靠信仰氛围的培养，神职人员素质的提高，教会组织的健全完善。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火烧尽野外的田野，使其变成自己肥沃的土地，在这个过程中，杀戮决断，更显的重要一些。

随着这个迫切的意志，一行才从总部调派来低级牧师，快速的赶在了黄昏结束前，来到了海边，落日余辉倾洒近海的水面上，化作一片片闪亮的黄金，来自黄昏神格的力量，在这个时刻最是强大，安尼恩直接踏上了一艘大船，站在了船头，凝视着远方。

这次的船队有７艘船，共有500人，除了水手和牧师，最关键的是书籍，还有封存的各种各样庄稼，在新大陆可未必有这样的种子，然后就是各种技术工匠——甚至还有牛、马、羊、猪、鸡，一大批动物。

船队早已经准备好，看见了安尼恩上了船，就立刻启动。

安尼恩闭上了双眼，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流动，他有夕阳神职，而原本的海洋神职虽然经过简化简改，但是仍旧具备对海洋的一定支配力量，因此，既是黄昏又是海洋之中，他感觉到强大的力量共鸣，他的思想几乎和大海同一呼吸——其实他的神格本体是在自然之野的神国中，现在化身上仅仅是神格的投影，但是这也足够了。

“主教大人，请您到船舱中去吧，看情况，很快就要到夜中了，在夜中，你站在甲板上并不安全。”船队的舰长，一位已经快五十的老船长说着，他的名字是古甘达，虽然穿着新发的舰长服，但是他的身上仍旧洋溢着那老水手的本色。

安尼恩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在船上，船长才是最具有权威的人，他并不想破坏这点，于是他点了点头，直接向船仓走了过去。

而这样的回应，很显然非常使古甘达满意，他喊着：“来，伙计们，给我们尊贵的主教送上新打上来的目鱼（一种非常美味的鱼），让他来尝一下鲜。”

陪伴在他的身边的，是卡高特和理查德，他们经过痛苦的思考，终于决定追随他的脚步，前往新大陆，至于美丽的梅丝尔，虽然由于安尼恩的命令，不得不带上她，但是却严厉禁止上甲板。

“神在上，您能理解一群几个月没有见到女人的水手，看见这样美丽的小姐后的反应吗？如果不想因此而斗殴甚至流血，您必须把你的侍女关在船舱中！”这是古甘达对此的原话。

想到他那种恼羞成怒又不得不服从的样子，安尼恩就忍不住失笑。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去休息，他到了自己的船舱房间之后，他抽来一块木板，就直接在自己房间的下面，看见了一个充满海水的小房间，这个小房间和海洋直接连接，但是魔法的力量隔离了水使之不冒出这个小房间——而在这个房间之内，一只女性海精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安尼恩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女性海精灵就算在水中，仍旧恭谨的行礼，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某种程度上说，海精灵的确比人类更顺从，从来不问为什么。

“你的魔法器具，我已经烙在了古甘达船长的身上，所以，下面的事情，就全部拜托你了。”海精灵有着美丽的脸，但是她身上略显绿色的皮肤，以及一些鱼一样的痕迹，使他还是很难如人类女性一样接受，他只是简单的说着。

“这个当然，每当遇到海礁，风浪，我都会提醒他的，用一种他所不明白的暗示，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感觉和观察到的。”海精灵重复了自己的责任，她之所以必须有一个小房间，这是因为就算是海精灵，也没有力量不断的游泳来赶上船队并且穿过海洋。

至于他的神力，他当然不可能处处使用他的神力，甚至为了每天的风向和暗礁，这不但是一种浪费，而且也非常容易引起海洋女神的注意——任何一个神对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出现的神力波动是非常敏感的所以才用得上眼前的这只海精灵。

之后十六日下午，船队来到了一个岛屿，这也是这块大陆的人附嗫远的常规补充地点了，再远一点，就是茫然的不可知海域了——只有最有经验的船长，才知道以后一点路线和情况。

这个岛屿上的了望塔上的了望员发出了信号，既通知了岛上的巡查队，又通知了这支船队等待领港船的到来——没有多少时间，一小只船开了过来，一个领港员打着海员都明白的手势，然后就引导着船队向里面的码头上开去。

岸上，已经集起了一批看热闹的人群，在这个岛屿上，虽然陆续有些船来，但是总体上说，并不繁忙，等他们看见了船上水手，以及那些战士，就发出了叹息，很明显，这个船队并不好惹。

等船靠上了码头，码头上的一个年轻人就跳上了大船，他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体看上去偏瘦，但是其动作很明显就是受到军事训练。

“我是这里的管事米拉，按照本岛的法律，你们要投上岸来，每船必须收，个金币每天的赋税。”

“好的，先生，这是钱。”船长古甘达拿出一只小钱袋，然后数了数，扔了过去，那个米拉很敏捷的接过了钱袋，掂了掂，然后就点了点头，他又跳上了码头。

船长古甘达转身对船员喊到：“全体注意！准备抛锚！”

全体船员立刻按命令行动起来。水手们顿时忙碌了起来，显示了训练有素的动作，一一把船只靠在码头上，并且抛下了锚。

安尼恩站到了岛屿上，光线在船下水中变化莫测。

“主教大人，他们其实是观察我们的实力，现在他们只收几个金币，但是如果我们的实力太弱的话，也许他们收取的赋税。就要提高十分之一，甚至更多了，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有时也会变成海盗。”古甘达上前说着。

“你觉得他们会对我们不利吗？”

“现在估计不可能，这个岛上没有多少居民，特别是战士数量也不足，不过，我们也要提高防备。分批上岸，晚上要警戒，以前就有着趁着夜中暴风雨而攻打打的例子，所以我们不能松懈。”古甘达解释的说着，他是一个老船长了，对这些情况都了如直掌。

等所有的船都靠完，所有地水手分成三批，每批上岸三小时，他们可以吃顿大餐，说不定还可以弄个故女。但是时间到了不归者。将面临着鞭打的处罚，不过，这样的事情。并不必安尼恩插手。

“主教大人，您可以上岸了，连同您的仆人，您当然不受时间的限制，只要您在明天早晨我们离港时上船就可以了，还有，请您带上您的战士，岛屿上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了，船长，下面的一切。就委托你了。”安尼恩说着，不过，他没有立刻上岸，而是回到了自己地船房间之中，这是因为他养的那只海精灵发出了请求晋见的声音。

这只叫艾比娜的女性海精灵，到底有什么事情呢？神的感知也不是万能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动用的意思。于是直接到了房间，拉开了下面的水室。

海精灵，艰难生活的也是大部分，海洋中强大地存在实在太多了，海精灵也时刻受到着鲨鱼、鱼人，以及其它水生生命地攻击，再加上海洋的面积实在太大，彼此不能支援，因此在一些人口和力量薄弱的集居点上，经常可以看见落难地海精灵。

而眼前，就是有一只，看上去，这只男性海精灵很明显被什么水中猛类撕咬过，因此深可见骨，虽然说水中的生命包括海精灵都有着在水中止血的生命本能，但是伤口仍旧腐烂了，已经处于了昏迷的状态。

因此，就算是普通的牧师，看见这只凄惨的海精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席尔桑主教，您能够治疗它吗？”艾比娜焦急的询问着，就算那只男性海精灵已经昏迷，但是她仍旧不敢称“殿下”这种很可能引起联想的称呼，而以主教之名而称呼之。

“当然可以，来吧，你先把他的腐肉全部清除，然后我再为他治疗，不过，我很奇怪，难道他的部落，没有牧师吗？”

“主教大人，许多零星地海精灵部落并没有牧师，但是每几年，集会时，应该就有牧师了，毕竟许多零星的部落只有十几只，或者二十几只，这样少的数量，不可能有牧师。”艾比娜取出了一把小刀，开始对着腐肉进行挖掘，海精灵的鲜血，顿时又喷溅了出来，染红了一片水。

看见这样的情况，艾比娜顿时加快了动作，虽然有神在孵泌怎么也不可能就让他这样死去，不过她还是尽量为他保持辉照这样的痛苦，使男性海精灵醒了过来，但是他立刻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紧咬着牙，忍耐着这样的痛苦，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直到她快速的把腐肉割掉——甚至割掉了许多好肉，为了争取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等她割完了，他才开口说话，说的就是海精灵地语言，但是神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神对任何一种语言都精通，哪怕是它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

艾比娜没有回答，只是向后退了退，露出一片空间来。

随之，一大片神术的光辉照耀进了水中，把这片小小的水房间照的通亮，然后，他的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很明显就可以看见的速度来迅速愈合，不过，这种治疗也在迅速抽取这个男性海精灵的生命力，他感觉到非常的疲倦。

“给他吃点东西吧，这种愈合会导致他在一周内非常虚弱，你必须让他获得调养，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个小房间内，不过，我的船可不会因此而停下，他必须跟着我们一起航海了。”对海精灵，安尼恩还是相当照顾的，这全是因为他们是精灵主神子民的缘故。

既然已经受到了精灵主神许多恩惠，并且接受了他给予的神格，而且可预见的未来，都必须托庇于她的光辉下，那他，自然也必须很自发的履行着他作为盟友的义务和责任——如果没有看见，这无所谓，但是看见了，见死不救，就有点过份了。

男性海精灵，警惕着看着这个人类的牧师，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吃着食物，吃着吃着，他就痛哭了起来，但是有着人类牧师在场，他什么也不会说，只有等安尼恩退了出去，他才放下食物，一把抓住了女海精灵的手：“亲爱的姐妹，亲爱的姐妹啊！我们在这里的定居村已经全部被摧毁了。”

人鱼，和海精灵的战争，已经延续了上万年了，这就好比陆地上的兽人以及人类，随着这只男海精灵的痛哭和倾诉，无非就是战争中被灭村的故事而已，这在上万年历史中，已经屡见不鲜了。

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安尼恩没有必要介入这种已经延续了上万年的战争，他回到了甲板上，仍旧就向码头上走了过去。

在码头上，一些商人已经和上岸的水手在激烈的交谈着，讨价还价着，梅丝尔蒙着脸，穿着厚衣服，跟在了后面，在这几天，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突破就在眼前，斗气已经有了萌芽了。

这可全是她自己的努力，可见她的天资有多高。

后面还跟着卡高特和理查德，特别是卡高特，既然还穿着沉重的盔甲，这种盔甲使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战士都知道他起码是一个六级战士——因为如果没有斗气的话，普通肉体根本无法长久的穿戴这样沉重的盔甲而到处行走。—以，这一行人走在码头上，没有几个人上前打搅，话说，这些商人和岛屿上的战士，还是相当识货的，在这个乱世，延续上万年战争的世界，不识货的战士早就死光了。

这种岛屿上的商店，没有什么上档次的东西，但是说不定就有一些有价值的宝物被不识货的人丢在了乱七八糟的货物之中，但是他已经成为了神明，能够使他注意的东西当然不多了。

但是对他身边的人，还是有些价值的，比如，可以制造一些魔法物品的原材料，因此转了一圈，也倒找到一些魔法材料，并且以低价购买了下来——可以制造+1的魔法武器或者其它作用的器具。卡高特和理查德对这样的行为毫无兴趣，但是梅丝尔都非常感兴趣，她的眸子闪闪发光。

再出海，就要超过海洋女神的统治范围了，安尼恩如此的想着，也许在大陆的信仰上讲，海洋女神统治所有的海洋，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别的大陆，也有自己的海神。

海洋女神安玻丽的统治范围，也只有大陆近海而已，如果海船航行半个月左右，就会超出她的统治范围——也就是说，将正式超出大陆神系的影响范围，而进入到一个陌生的领域之中。

在那块大陆，神明和力量分布将是什么样子呢？安尼恩思考着，神并非无所不能，事实上，到外位面，也许比在主物质界跨越海洋到另一块大陆更容易一些——这就是主物质界的迷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