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元始点化

度我而来？

浑天之躯冷笑一声，也就是他只是一件浊世的超级兵器，根本不认识浊世的诸多强者，更是不知道这么多浊世的魔神当中有名有姓的那几个到底是谁，否则的话，几乎立刻就可以拆穿眼前道人的谎言！

浊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原始天魔。

当然，卫渊所说的也绝非是虚假，他当然是和那位浊世大地道果有过交流的。

毕竟后者几乎就是因为相信了所谓的原始天魔。

才有了之后的凄惨经历。

只是浑天之躯的新生意识，对于这所谓的原始天魔并没有半点好感。

他对于浊世的强者本就没有好感，又因为这一具身躯本身对于元始天尊的困惑而对元始两个字很是戒备，两两相加，好感度几乎是负的，见到那道人似乎不知悔改，竟然还要朝着自己这里来，右手一动，浊气化形，化作一柄长枪直接朝着道人穿刺过去。

语气冷淡道：“不需要。”

卫渊五指握合，轻描淡写踏出一步。

双瞳幽深，‘看到了’必然不会被击中的方位。

一步踏出，因果随行。

我不必遵循奇门。

而是奇门因我而定。

此即为因果！

右手落下，五指纠缠之时将这一枪的全部方位封锁，而后恰到好处地将这一枪握在掌心，只随手一震，就将其上的力道全部震散，袖袍被劲气所激，微微浮动垂落，竟是以袖里乾坤之法门，将其中的狂暴力量全部容纳。

黑发道人笑眯眯地道：“呵……何必如此暴躁呢，道友？”

浑天之躯微微皱眉。

这家伙……

好欠揍！

看着眼前这一张明明很是陌生的脸，心中却不知为何，尤其暴躁，很想要挥舞拳头，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来一下，抬手出招，遵循着这个肉身的本能去攻击，或许是因为此刻心与意合，招式打出，气势雄浑，远比之前战斗的时候更为得心应手。

但是自己越是能够发挥出身体本能的战斗力。

对面那道人却是越发地得心应手？！

直到后面，拳风如雷，一招一式皆是完美圆融，无懈可击之招。

可那道人竟仿佛是闭着眼睛都能应对似的。

最后单手背负身后，轻飘飘朝后一步，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浑天最为狠辣一招，与此同时，左手浮尘横扫，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恰巧按在了浑天之躯的右手手腕，从容不迫，朝着一侧按下，竟就将浑天之躯的招式给控制住。

“收心，收心。”

“贫道来此又不是来和你厮杀的，怎么一见到我就是这么大的火气？”

黑发道人笑容温和。

背后仿佛能看到好几只狐狸尾巴在那里摇啊摇的。

就好像前面已经挖好了坑等人往下面跳似的。

浑天之躯周身气焰猛地暴起，气焰滔滔，如神如魔，卫渊没有打算和他硬拼，顺势收回招式，飘然后退。

而浑天之躯同样挣脱开道人，在一瞬间掠过距离，到了数步之外，揉着手腕，冷然道：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更没有兴趣去被你渡化什么的，做你的新的兵器。”

卫渊微微抬眸，道：“兵器？”

道人索性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作为兵器，也就是说，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在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的麾下做事，算是在作为兵器，而你对这样的事情，非常不满咯？”

浑天之躯不曾回答。

本来是打算要直接离开的，但是偏偏，偏偏他有种感觉。

这种感觉无来由，无根基，但是偏偏如此地强烈。

就好像他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似的。

那就是自己如果想要离开的话，是可以，但是却绝对甩不开眼前这道人的锁定。

无论自己上九天还是入幽冥，无论自己是前往何处，这家伙都能够精准地找到自己。

索性还不如不躲！

听听这道人打算要做什么！

卫渊见到浑天之躯不说话，再度感知到，这个和自己的好友并不是一个人。

浑天虽然说强大地无与伦比，但是却也同样温和地包容一切，哪怕是卫渊说出那种连后都没法接的冷笑话，浑天仍旧可以温和微笑着顺势接下话题，浑天乃是万物的开始，理论上，他可以和任何生灵任何人完美交流。

卫渊怀念着自己的好友，不知不觉也带着那样强大者的温和微笑，道：

“所以，不想要做兵器，那么你想要做什么？”

“做自己吗？”

浑天之躯怔住，而后自然而然道：“自然如此！”

卫渊微微颔首，似乎赞同。

而后微微挺直了腰背，神色温和而又有儒门论道之时的气韵，道：

“那么，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

绝杀！

此刻才刚刚从这一具强大的身躯当中诞生，既没有自己的本我，却又无时无刻不会受到浑天之躯身躯残留记忆干扰的浑天之躯猛地抬头，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黑发道人，他这一段时间，除去了会受到浑天之躯的本能影响之外，还有其余的干扰和痛苦。

卫渊挑了挑眉，道：“看来，你是有所困扰了。”

他弹了弹衣摆，微笑道：“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看？”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的现在，和我说，不需要任何的负担。”

此乃谎言！

但是这个渣蛇的外甥，说谎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了！

浑天之躯沉默了下，不知为何，他明明极为厌烦眼前的家伙，但是却也对其有一种奇异的天然信任感，许久后，道：“我会做梦。”

“做梦？”

“是……我虽然记忆不全，对于很多尝试都不知道，但是也知道。”

“如你我这样强大的人，真灵本该圆融如意，绝不会出现这样做梦的事情，而且，梦中那些事情，都不是我所经历过的。”浑天之躯呢喃道：“我梦到一片浑沌的海域，梦到两个老者和我谈笑，我梦到在一个偏僻的秘境里面。”

“一个年轻的剑客，还有一个样子温和的女子，一个简陋到了可笑的傀儡人。”

“还梦到了我。”

“梦到我在和他们谈笑，在和他们聊天，喝茶，我明明不认识他们，我甚至于都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感觉到那么开心，我在梦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越发地空洞。”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记忆里面有和他们聊天谈笑的画面。”

“但是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

“他们的好友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而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记忆而开心，为什么也要因为想到他们和我其实是陌路人，就感觉到控制不住的麻木和痛苦，而这样的情绪，也让我……控制不住。”

浑天之躯的脸上满是痛苦。

“我就像是别人的影子。”

“因为别人的记忆而悲伤开心，但是就连这些记忆都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能够感觉到那些情绪，但是那不是我，不是我！”

“为什么？！”

道出了自己的迷惘，自己的痛苦，自己的茫然无措。

反倒是越发痛苦的浑天之躯没有注意到。

身前那个从容不迫的黑发道人神色微凝，而后眼底流露出的是和气质截然不同的柔软和哀伤，心中呢喃自语。

一个年轻的剑客，一个样子温和的女子，一个简陋到了可笑的傀儡人……吗？

卫渊心中有着淡淡的哀伤，道：“或许，这是因为这些记忆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浑天之躯抬起头：“……太重要？”

道人道：“是啊，重要到了哪怕魂魄散去了，身体却还能觉得和好友共处时的一切。”

“还记得当时的喜怒哀乐吧。”

“总有些东西，哪怕死去都不会消失的。”

浑天之躯呢喃道：“……如此吗？”

卫渊没有了试探的心思，从青石之上起身，道：“你似乎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够找到【自己】，若是如此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

“帮我？哈，你可找到自己了？”

“找到了。”

道人平淡道：“用了约莫五千年。”！！！

浑天之躯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句话当中，仿佛已经有岁月流逝所自然附带的沧桑厚重扑面而来，让祂的心中都一时浮现出一种沉浑之感。

而道人看着他，双瞳之中，因果随行，此刻他已经不只是为大尊背后再挖一个史前巨坑，心中自然出现要渡化自己好友最后身躯的念头，无论如何，混天的身躯不能成为浊世的兵器，于是他语气平淡道：“你现在的功体和力量，都是浊世大尊给你的。”

他本来想要如自己的性格那样解释。

想了想，还是要为原始天魔和元始天尊做出一个区分。

于是眼眸微垂，语气平淡道：“连自己功体都操之于人手，还妄图要甩开控制，寻找自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既有此念的话，倒不如先学着掌控自己的力量，从根本上得到自由。”

“你可愿尝试？”

浑天之躯注视着卫渊，心中本能有戒备，却也有对此人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沉默了下，道：“还是算了。”

如果是元始天尊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会退一步，想办法再劝说。

但是现在是原始天魔啊。

卫渊想了想，忽而迈步，因果随行。

吐露真心的浑天之躯只觉眼前一花，那道人竟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前，手掌直接按在自己的天灵，浑天之躯目眦欲裂，大怒，却迟了一步，再加上心神涣散，已经不能反抗，只看到眼前道人白衣如雪，黑发垂落，如妖如魔，气焰滔天，冷淡道：“贫道只是问你一声。”

“什么时候，你有拒绝的资格了？”

你！！！

浑天之躯不甘。

刹那之间，磅礴气焰升起，却和卫渊的原始天魔之力抵御住。

而下一刻，浑天之躯耳畔就传来了平淡的声音——

“夫道生于无，潜众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无方。”

“杳冥有精而泰定发光，太玄无际而致虚守静……”

道门真传！

三洞四辅七部玉枢之中，最适合此刻浑天的，唯独一门——

上清灵宝宗绝学！

《上清灵宝大洞真经》！

浑沌大同，归于一心。

道门嫡传，文字心心相印，落入了浑天之躯的心底，让他收摄自身力量。

几乎是同时——

人间界·上清宗。

“哎呀，老天师你怎么又来了？”

上清灵宝宗的林守颐老爷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堵门儿的天师，哭笑不得。

“你上月才取了三瓶我灵宝宗的护心丸，这就吃完了？”

老天师无奈道：“谁知道哪儿来了三十六部雷神，我老爷子没差一点归西已经是心脏结实了。”

林守颐道：“你就不怕在我这儿给吓住？”

张若素大笑道：“怎么可能……”

林守颐无奈，迎着老人进入此间。

而上清灵宝宗，无人的祖师堂——

灵宝天尊的画像忽而微微泛起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