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2）脏衣服换穿大法

唐跃把自己的裤衩子晾在了大厅里，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用水量受到了老猫的大幅限制，唐跃没法再肆无忌惮地洗澡，也没法肆无忌惮地洗衣服，为了减缓自己发酵的速率……唐跃决定采用脏衣服换穿大法。

此法是唐跃当年读大学时在男生寝室中练成的，只要准备两套衣服，每天轮换着穿，穿一套时晾另外一套，就能长期保持两套衣服的干燥与洁净，根本就不用洗，经过大学本科四年的亲身实践，唐跃成功地证明了这种方法可以把自己发酵成熟的时间往后推迟百分之五十。

但是在昆仑站上，唐跃把这种方法再次往前推进了一步。

那就是：如无必要，不穿衣服。

反正没人能看见，穿不穿都一样，既然不穿衣服那就不用洗衣服了，不仅省事，还可以节约淡水。

唐跃一丝不挂地站在大厅里，双手叉腰，忽然觉得风吹蛋蛋有些凉，明目张胆地裸奔也着实在挑战自己作为人类的羞耻心，于是他抽出一张给箱子保温用的锡箔毯子，给自己裹上了，布料的下摆垂落至小腿，看上去像是个披着长袍的古罗马人。

走起来真空长袍随风飘荡，露出两条毛腿，若隐若现，分外妖娆。

老猫说他是火星上的真空裸奔男。

“唐跃先生？唐跃先生？”麦冬出现在屏幕上，“起床了没有啊？吃饭了没……呀——！”

唐跃一愣。

“咋了？”

女孩的脸顿时就红透了，她把脸撇了过去，支支吾吾，“衣服，唐跃先生，衣服！”

唐跃低头，吃了一惊，把某个探头出来的小东西给拨进了毯子里。

看来以后还是得穿上裤衩子。

……

……

……

早餐是一块牛肉三明治，一块压缩饼干，一量筒的橙汁饮料，以及一粒维生素C片。

牛肉三明治是真空包装的即食食品，经过热稳定处理，其中本身就富含水分，不需要复水，在微波炉或者烘箱中加热就能直接食用，所以保质期不长，最多不超过两年，唐跃必须先把此类食物吃完，以免其留到后头变质。

橙汁是冲剂，航天任务当中的所有饮料几乎都是冲剂，一小包一小包的粉末和颗粒，用水一冲就能喝，有点像速溶咖啡。

但它的味道就让人一言难尽了……尽管营养中心的人曾经表示已经竭尽全力地提升了饮料的口感，但它们毕竟是要捱过漫长火星旅途的玩意，所以保质期才是头等大事，唐跃每次都说这橙汁喝起来一股塑料味。

唐跃每天摄入的食物必须要为他提供至少2000大卡的热量，否则他没有足够的体力工作。

唐跃把三明治放在盘子上，用餐刀切开，然后用叉子插起一块塞进嘴里。

“麦冬，你吃了早饭没有？”

“已经吃过了。”

“吃的什么？”唐跃一边问，一边大嚼特嚼。

“半块饼干和一杯水。”

唐跃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叉起一块牛肉，在麦冬面前晃来晃去，笑得非常贱，“看见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牛肉啊，想不想吃？”

麦冬默默地咽口水。

电脑屏幕就摆在唐跃面前的工作台上，麦冬正看着唐跃吃饭。

“放心，你马上也有的吃啦。”唐跃放下手中的刀叉，把摄像头扳过去，让麦冬看到他背后的地板，“看到那些箱子没有？箱子里都是准备送给你的食物，等我把这边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了，我就把它给你发过去，你再坚持一下。”

“嗯嗯，唐跃先生你先忙，我不着急的。”

“你那边的食物还能吃多久？”唐跃问，“不要硬撑啊。”

“还能吃五天。”麦冬从摄像头的视野外头抓进来一块饼干，凑近摄像头给唐跃看，“我这里还有不少饼干的。”

唐跃稍稍放心下来。

老猫在背后踹了唐跃的椅子一脚，“赶紧吃，吃完去干活！”

唐跃在心底暗骂老猫真不是个东西，地主再怎么剥削长工也没不让人吃饭的，一边乖乖地把三明治全部塞进嘴里，今天是他被困在火星上的第二天，需要完成的工作还有很多，他得先出去把太阳能电池板全部归位，昆仑站内的所有东西都需要用电，电力是生命之源，唐跃需要保持蓄电池永远处于充满状态。

安装完毕太阳能电池板之后，他还需要对昆仑站进行全面检查，如果有安全隐患必须尽早排除，这也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工作。

最后唐跃就得折腾鹰号飞船了……他和老猫必须确保鹰号飞船万无一失，能把物资送上火星的近地轨道（LMO），并与联合空间站成功对接，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的地球上，还能算是一项事关重大的发射任务，需要几个国家通力合作，从发射中心到光学雷达到遥测卫星全程跟踪监控，但现在唐跃加老猫满打满算也才三个人。

而这一切都必须尽快完成，因为麦冬的食物短缺，坚持不了太久。

唐跃将盘子竖起来，把上面的最后一丁点油星子也舔得干干净净——这下连盘子都不用洗了。

省水。

他用盘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真干净。

盘子比脸还干净。

唐跃拍拍屁股起身，挑了一件干净的裤衩子，把衣服穿上，然后钻进明光铠舱外服里……唐跃从来没有试过裸着穿明光铠，他觉得那有可能会让某个尖锐部件挂住自己的蛋蛋。

老猫帮他把拉链拉上，然后把生命维持系统装上，“咔嚓”一声，卡扣严丝合缝，气密性检查没有问题，唐跃把滤光面罩推上去，试着活动手脚和关节，一切正常。

“GoodLuck。”老猫轻轻拍了拍唐跃的面罩，竖起大拇指。

唐跃竖起大拇指，稍稍顿了顿，也转身朝屏幕上的麦冬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女孩漂浮在空间站里，隔着一毫米厚的屏幕玻璃与四百公里的轨道高度，朝唐跃轻轻地挥了挥手，目送那个男人笨拙地打开气闸室的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