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梦与现实

“魔腾？所以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亚托克斯五位太阳神裔虽说没有立即表现出敌意，但十分小心的戒备着，对方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怪物，可却有着不弱于他们的精神力量。

“我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一切生命的噩梦，呵呵。”虚幻的声音拖曳着不知意味的惨笑。

拉亚斯特鹰睨相望，就算不看也知道这个家伙不怀好意，他毫不犹豫地从神体中拽出自己的神器，泛着寒芒的金色巨镰被神力灌注，即便是神也会因此受伤。

“你在说什么鬼话，说出真实来意，否则别怪我的镰刀不长眼睛！”拉亚斯特恶狠狠的说着，亚托克斯感受着这毫无杀意的挑衅直呼外行。

拉亚斯特作为一个飞升者倒是及格的，但是作为真正的战士还差得远呢，其他人也差不多，不经历血雨战争，气势上就总觉得缺少什么。

“果然恕瑞玛是不会记住死者的啊，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同胞，可真是稀奇。”

“你是恕瑞玛人？”维鲁亚斯十分惊讶，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没有实体的怪物居然会和他们一样是飞升者。为什么一定是飞升者？难道出了飞升者之外还能有什么能以这种形态存在吗？

“曾经是，既然已经没有人记得我那就算了，任由它被遗忘吧，如今我已经是新的存在，既然遇到了你们就是命中注定。这里可不是什么恕瑞玛，而是遥远的艾欧尼亚。”

“你以为你说说我们就会相信你？飞升者是神圣的，可不是你这样鬼怪！”亚托克斯在内心询问瑟塔卡，如果这个鬼魂是飞升者的话，那么女皇一定会知道，她是最初的飞升者。

“不要白费心思了，这里已经是我的领域，任何声音都传达不出去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没有恶意，你们感受到的恶意只不过是那些逝去之人留下的梦和记忆。”幽魂凄厉的声音仿佛是在威胁着太阳神裔们。

“你知道的吧，只要我挥挥手就能消灭你。”亚托克斯金色的双目视线似乎能穿刺灵魂，他的杀意可以凝成实质，凡人的精神会被这意识形态摧残。

“真是恐怖的杀意，不过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飞升者可都不比你弱，我这不朽的灵魂你拿什么消灭，放松些，说过了我没有恶意，我感知到你们来找你们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至于飞升者，你们才是，我已经不是了，恕瑞玛谁爱守护谁去守护，我一个死鬼就不参合了。”

“这种奇怪的声线真的很难让人放松啊。”白琳在亚托克斯脑海中直呼，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鬼魂这种东西，但是这样吐字清晰毫无交流障碍的还是挺稀奇的。

“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你应该明白理由的吧。”亚托克斯已经不管这位名为魔腾的实质灵体的前身是否是飞升者，如果是魂魄他要毁灭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不能保证对方没有重生的手段。

“啊啊，我当然知道，请求神明的帮助需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飞升者令人作呕的准则，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此之前，要不要先听一下我的请求呢？”

“呵呵，你有什么能给我们的？生命还是那不朽的神之魂魄？”拉亚斯特嘲讽着，能够作为祭品的只有精魄和破碎的灵魂，其他的东西飞升者根本用不上，一个人的信仰又什么也不是。

“我能让你们死……”魔腾从虚无的黑暗中剥离出来，这团有生命的黑影，外形有点像人类，躯干下面的身体像刀锋的尖端一样渐渐变成一条线。怪物的身体在摇曳，就像是隔着一层荡漾的黑水看过去，一双冷峻的眼睛迎着亚托克斯的目光，两个超凡的灵魂互相对视。

“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单纯的找死？”

拉亚斯特暴怒地挥出巨镰斩向亚托克斯身前的黑影，然而在一阵冷笑之中，锋利的镰刃居然什么都没有触碰到，这怪物只是被切开然后再聚合，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们杀不了我的，就像没人能杀死你们一样，不死的祝福？还是不朽的诅咒？总有一天，你们会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总有一天你们想要脱离这无限的生命。”这个怪物的上下颌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扭曲的长牙，扯了扯嘴巴，恐怖的笑了笑。

“这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了，你是什么，你又想要什么？魔腾！”亚托克斯将还不成熟的拉亚斯特拦了下去，他很好奇，一个怪物凭什么能说自己具备杀死神的能力。

它突然贴进，悬浮在他头顶。午夜的漆黑从它的形体中滴落下来，如黑血融入空气，又如墨汁消散于大海。怪物拉长了双臂，末端扭转变平，构成了一对宽厚的、恶毒的刀刃，沿着他的爪子向前弯曲。

“我需要更多的恐惧，在我拥有实质的身体之前，杀死更多的人吧，最后毁灭这个世界，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吧。”

拉亚斯特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所以你的确是在开玩笑对吗？我们是恕瑞玛的守护天神，为了自己的死亡去杀戮凡人，你这是要笑死我？”

魔腾无视了拉亚斯特，只是靠近亚托克斯，“伟大的太阳神裔们，好好考虑吧，伟大的太阳神裔们，我认为我们是相同的。”

“相同？我可不认为一个怪物能和作为神的我想同。”亚托克斯嗤笑道。

“哦？难道那些飞升者就不是怪物了，只因为我是个死去的神？我们有着相同的道路，我们会走到一起，光明身后是阴影……”低语的黑影消失在亚托克斯散发的光芒之下，只留下嘶哑难听的回声。

五位太阳神裔相顾无言，都被这个有着神魂的黑影说的话不明不白的。

感知着魔腾的消失，拉亚斯特想要追击，但是再度被亚托克斯拦下，“只是跳梁小丑而以，这样的东西连实体都没有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没必要去管它。”

“亚托克斯，你应该可以杀掉它吧，为什么不出手？”

“杀掉它又如何，过了几十或者几百年它还是会复活，更何况，杀死它需要消耗我许多精神力量，对方并没有威胁。”

“亚托克斯，它说的能够给我们带来死亡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维鲁亚斯疑惑的问道，他们每个人都清楚飞升者是什么样的存在，不死不灭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于飞升者，死亡可能就是最难以办到的事情了。

“估计是骗人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死呢，毁灭灵魂的方法都没有人知晓，更别说杀死拥有神格强化到另一重境界的我们。”亚托克斯不相信有什么能够杀死飞升者的方法，即便杀死飞升者的肉身，在过了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都会复活。

“走吧，不要去想这件事了，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们的存在，只要还有一件想要去做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够死去。”

亚托克斯话题一转，突兀的说到：“不过我们太阳神裔是确定不会死去的，但是其他的飞升者还是有着丧生的可能性，当他们的身体消亡，灵魂被更为强大的灵魂同化，就会死。但是作为太阳神裔的我们有着更为强大完美的灵魂，所有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朽。”

“也就是说，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姐姐她是会……”维鲁亚斯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相信你会保护好她的，维鲁亚斯，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过保护别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吧。”高傲的拉亚斯特自顾自说完便走开，被打扰了兴致的他现在十分不爽。

亚托克斯摇了摇头，微笑着快步跟上，五位太阳神裔继续漫步在艾欧尼亚美妙的夜色之下，星光洒溅在他们身上，仿佛本就被戴在身上的宝石，魔腾的风波并不重要，没有影响到亚托克斯的心情，只是那黑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又太过短浅，他没有过于在意。

然而亚托克斯也有着没说出口的话，失去血肉之躯的限制，太阳神裔甚至都失去了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们活下去的唯有使命，以及不想被遗忘的愿景。如果恕瑞玛不复存在，无人再呼唤他们的真名，那么他们的存在就将毫无意义。

…………

这是一场梦，哪怕梦境再真实，亚托克斯也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宿是在哪里，但这里的记忆却让他无法忘却，他身边的一切都是具备的真实感情的存在，哪怕只是一段记忆，也表示着这些感情是亚托克斯真正经历过的。

美丽的艾欧尼亚让太阳神裔们流连忘返，魔法在这片土地上与各种生命和谐的共存着，均衡让艾欧尼亚生生不息，永远繁华，但就是因为这里太过于安逸了，或者说没有亚托克斯想要找的东西。

魔腾只不过是个只会欺负欺负做噩梦的人类罢了，靠着吞噬人类的恐惧苟延残喘着，甚至都无法再度拥有力量，不是太阳血脉，死后复生也会一事无成，这样的堕落者怎么可能会是亚托克斯的目标呢？

亚托克斯打算前往以绪塔尔，恕瑞玛最东边的土地，以精通元素魔法而闻名，也是第一批加入恕瑞玛帝国的独立国家之一。哪里可能存在着亚托克斯要找的东西，尽管那里的人民十分……十分隐蔽，元素巨龙和各种强大的魔法生物居住的荒野和雨林阻隔了以绪塔尔与恕瑞玛。

以绪塔尔四处散落的废墟中栖息着数目惊人的龙类，巨龙这种生物有着很强的领地性，关键是它们十分强大，飞升者们独自也无法面对巨龙，更何况它们的数量可能远超飞升者。以绪塔尔也是恕瑞玛为数不多的木材资源的来源地，但有着极大的限制，秉承着等价交换的原则，过多的砍伐树木会有很多人死在丛林中，只是瑟塔卡默许的规则。

那片未知国境可能潜藏着能够改变恕瑞玛的魔法，其他人无法抵达那块土地，或许亚托克斯能够做到。

“亚托克斯，我决定要留在艾欧尼亚。”

“什么？”拉亚斯特的一句话震惊亚托克斯一整年。

“不不不，我是说在艾欧尼亚停留一段时间，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立即赶回恕瑞玛的。”

“怎么，你是喜欢上了这里的某个瓦斯塔亚少女？”亚托克斯没好气且略带斥责的问道，就算艾欧尼亚再美好看久了也是会腻的吧，一个太阳神裔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呢。

哦，对了，拉亚斯特是位年轻的家伙，乱花渐欲迷人眼，被艾欧尼亚迷住也很正常，自由自在的他喜欢这个自由自在规则自然的地方，亚托克斯也能想到。

“你怎么知道？”拉亚斯特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这下亚托克斯不再是惊讶而是惊讶了，但是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摆了摆手，随便他喜欢吧。

“亚托克斯前辈，我也想留在这里。”

“啊！这？你也喜欢上了某个人类或者什么什么族的少女？？”听到一旁走来的维鲁亚斯所说，亚托克斯再度受惊。

“额，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已，前辈，你知道的，我喜欢安静，也喜欢魔法。”维鲁亚斯已经习惯了拉亚斯特的跳脱和亚托克斯的搞怪，在这两位前辈之间他就显的正常许多。

亚托克斯再度摆了摆手，“你们随意吧，我反正不管，不过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得第一时间赶过来，知道了没有。”

两人连忙答应，这时候另外两位年轻的太阳神裔也来到亚托克斯身边，“嗯？你们也要……”

两人连忙反驳，表示自己当然是继续跟随亚托克斯前辈了。

“还算你们听话，不过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你们的实力已经足够在符文大陆行走了。”

“亚托克斯前辈，你不需要我们了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也需要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情了，我也要去做另外的比较重要的事，如果发现什么或者有什么危险，直接喊我或者拉亚斯特他们两个的真名，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帮助你们的。西大陆的探索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那亚托克斯，你要去哪里啊？”好奇的拉亚斯特问道。

“未知国境以绪塔尔，以他们两个的实力，那里还是有许多危险的。所有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亚托克斯不加隐瞒的解释到。

“搞的我也好想去了……”

“去你的大头鬼，好好待在艾欧尼亚度假吧，等真正的战争开始了，可就没时间让你那么安稳了。”

“那记得给我带些土特产……”

“……真有你的。”亚托克斯不想回答拉亚斯特的废话，瞬身遁入云层，远离这块坐落在恕瑞玛不可视的遥远东方海域。

新的旅途开始了，也许是最后一场也说不定。

………………

“这片丛林可真是凶残啊，我是说对于人类而言。”亚托克斯在低语，能听到他讲话的只有漂浮在他身边的剑刃，也就是寄宿在超神器中的白琳。

“是啊，那些吃肉的猛兽无处不在，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轻易就会丧命，怪不得恕瑞玛这么多年都没有派遣士兵探索这个地方。”白琳一边回复亚托克斯，一边帮助他劈砍切入实心的藤条和厚皮的植被，为他开辟道路。

凝重、潮湿的迷雾能让没有魔力的凡人用不了多久就死在这里，更别说还有那些虎视眈眈且致命无比的野兽，或者是瓦斯塔亚的奇特生物。

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荡漾在亚托克斯的心神，但是他也知道没有什么生命体胆敢触怒他这位执掌着神器的带有人类面貌且充斥着巨大能量的家伙，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或者瞎了眼。

亚托克斯找到了一处池塘，虽说以绪塔尔唯一的河流来源于太阳圆盘，但是于恕瑞玛完全不同的雨林气候让这里到处都存在着水，也可能有毒，毕竟这里并不适合凡人生存。

他望向池塘，在倒影中看到头顶的树冠正在颤动。枝干崩断砸向地面，落进水中。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重重的脚步声，伴着树木断裂的噼啪响动，还有一种低沉、湿黏的吼叫。密林中现出一个身影，推开茂密的植被，露出一颗巨大的、满是尖牙的头。

“龙蜥？成年的龙蜥，块头大得足以在攻城战中撞塌城墙，但是这个嘛，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亚托克斯早就发现了它，他的眼睛能够穿过茂密的草木看向这头三四米高长有红色鳞片的生物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如果你再长大一些，就知道不应该来到我的面前的，我可不是什么食物。”亚托克斯已经准备好释放出一些神力，想要威慑这头年轻不懂事的龙蜥，让它退去。

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亚托克斯强大力量的影响，把他当成了愚蠢的待宰的猎物。

巨大的脑袋长着巨大的嘴嘴里还生长着巨大的獠牙，但是这所谓的‘巨大’是针对于人类的，在亚托克斯眼中不值一提，可就当他打算让这头不知轻重的野兽感受一下来自强者的教训时。

亚托克斯看到了那双竖瞳中的恐惧。

“所以你在惧怕我？为什么？”

“因为恐惧会让它丧失理智啊，亚托克斯，我们又见面了。”

“魔腾？！”亚托克斯陷入惊愕，立即远离了这头龙蜥，哪怕它根本伤不了太阳神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亚托克斯透过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里看到了黑暗。

“因为这是一场真实的梦，我生于恐惧，以恐惧为食，我也并非在这里，只是这里有恐惧罢了。”魔腾嘶哑的声音传入亚托克斯的脑海，如此同时，那头龙蜥也不再向前，只是眼中的恐惧没有丝毫的消退，它被控制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黑暗中的声音如此说着，仿佛恶魔的诱惑，但它的交易对象是位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