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罪恶

黑色巨龙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动，可却露出了破绽，统治者不会把那些卑微凡人的生命当作生命，难道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就会把凡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吗？如果能达到目的，死多少凡人都无所谓吧，区区蝼蚁，无论是恕瑞玛还是艾卡西亚，都不缺那么点人。

被巨龙屠戮的魔法师们当然察觉到了龙对普通人不可思议的仁慈，已经完好如初的母亲被巨龙庞大的身体遮掩住。猛烈的魔法肆意冲击着具备魔法抗性的鳞片，虽然并不轻松，但还是打碎了几块黑色的鳞片，从其中渗出了猩红的血液。

至于龙的血液到底是不是红色的，谁又知道呢？但是很多人都说晨曦巨龙的血液是金色的，而铸星神龙的血液是银河的颜色。谁又会在乎一条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龙血液的颜色。

黑龙为了保护身下的凡人不受伤害，没有离开原地，将空气撕裂的风刃魔法同样可以撕裂她没有鳞片保护的肉体，魔法的威力巨大无比，但也只是在黑龙的身上开了一道相对于她庞大躯体的小口罢了。

巨龙的咆哮声震动天地，她开始发动魔法了，为了消灭更多的魔法师，精魄的损耗已经无足轻重，洒溅出的血液被魔力转为能量锋刃，轻易了腰斩了两位年轻的魔法师。内脏从腹腔的断口出流了出来，他们没有立即死去，但是已经失去了力量，火辣辣的阳光透过尸体散发出的热气，残忍又血腥。

发现了黑龙弱点的魔法师们开始驱散平民，让他们挡在自己的身前，如果巨龙还是那般仁慈，那么就会陷入极度的劣势，直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观望的亚托克斯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手，目标又是什么，杀死巨龙解决艾卡西亚的问题，还是将这条仁慈而又残忍的巨龙救下。

为什么黑龙会拼命拯救凡人，而不顾精魄的损耗杀死掌握符文的法师？

黑龙发觉了自己所处的困境，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想要逃脱的话，除了亚托克斯，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她，当然还包括她自己。

暗红的竖瞳深深的望了身下的母女一眼，眼中透出无奈和愤慨，黑龙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一定是耗不过那些魔法师们的，黑龙对魔法师的敌意已经让他们不得不制服或者杀死她。想要活下去，只能放弃她们离开这里。

艾卡西亚的魔法师会对着自己的人民释放攻击魔法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她们没有妨碍到魔法师们，没有取死之道。

但有她们却有该死的理由，那就是能被利用。魔法师们虽然都不明白为什么黑龙会救下这对母女的性命，可面对敌人不需要知晓什么理由，既然这对母女能将黑龙拖在这里，那就必须要利用起来。

魔法朝着黑龙的方向发起狂轰乱炸，间夹着更为弱小的法术攻向已经变为废墟的石屋，任何具备攻击能力的魔法都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类孩子。

又到了选择的时候，是立即回到废墟之中保护凡人再度面临困境，还是不管不顾离开这里恢复力量。·

可是黑龙犹豫了，她想要再次回身救人，但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不长眼的魔法杀死一个凡人甚至要不了一眨眼的功夫，如果不是因为弱小，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消逝，这就是人类。

被杀就会死，人类和龙都不例外。为什么魔法师们要杀死那对母女，哦，母亲没有死，被杀死的只有更加脆弱的孩子，但这和杀死母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话，死的人就只会是我了。”这是那位母亲最后所说的话以及她的死，成为了释放巨龙愤怒的最后一把钥匙，为什么要杀戮无辜者，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黑龙，只是死活的方式，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但是生与死的价值却并不平等。

凡人也有着血肉精魄，要弱于魔法师不少，但也能提供力量，这就是飞升者痴迷于精魄力量的原因。如果是其他的飞升者被指派来艾卡西亚，不管这条龙目的是什么，正在做什么，她那庞大身躯里的血肉精魄是巨大的诱惑，对于飞升者而言是无法抵抗的存在。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守护的东西消失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受，亚托克斯清楚明白，这条巨龙接下来做出什么事情他都能理解，愤怒能让人失去理智，龙也不例外。

仁慈是有限度的，残忍和温柔并不冲突，一条巨龙屠杀人类本就不是被禁止的事情，没有人的死亡是必须的，但也没有死亡是不可以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对或错的，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只能接受，然后见证后果。

黑龙开始肆意的释放魔法，而使用的魔法只是简简单单的风刃，精准的小型魔法既不会伤害到无辜的平民百姓，威力也足够杀死身体脆弱程度于普通人没有区别的魔法师。

“阿托，你说的阴谋是什么？”白琳已经不忍心去看了，虽然她已经见过了尸山血海，可是这种对凡人无差别的伤害是惨不忍睹的，无法杀死黑龙，但四散而飞的魔法却能收割毫无抵抗的平民性命。

“女皇的决策很正常，如果来的是其他的飞升者，见到这条黑龙估计得当场失智，龙的精魄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为了杀死巨龙取得精魄，他们会不择手段的。”亚托克斯很明白精魄对飞升者的重要性，飞升者之所以不朽的原因，精魄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亚托克斯自身并不受血肉之躯的限制，所以对精魄的渴求没有其他飞升者那么强烈。

“但是这和阴谋有什么联系？”白琳没有想明白，因为身在远处的亚托克斯没有感受到精魄的力量。

“一旦得到这条黑色巨龙的精魄，飞升者的意志会被精魄的力量迷惑，这才是关键，还记得古时候雷克顿的那件事吗，大量的人类精魄让他陷入了疯狂，这条龙的精魄一定会对飞升者的意识产生影响。”

“这样一来，就达到了艾卡西亚魔法师势力的目的，疯狂的飞升者会让他们的人民彻底憎恨恕瑞玛的统治，艾卡西亚反抗的导火索就会被点燃。”

飞升者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亚托克斯不相信艾卡西亚的魔法师没有对抗飞升者的方法，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黑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出手了，艾卡西亚没有拥有力量的必要，就让他们的魔法师在这条龙这里丧命吧，等到艾卡西亚人民真正需要恕瑞玛天神战士帮助的时候再出手，才能完美的完成任务。

亚托克斯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亡，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被伤害，唯独白琳不行，但是白琳存在于亚托克斯之剑上，想要摧毁这把剑并不比杀死亚托克斯简单多少。

白琳理解亚托克斯的想法，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在乎，这些魔法师死就死了吧，没有期待被拯救的话，亚托克斯也没有拯救这些人的义务，只要这条黑龙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亚托克斯甚至可以不管不顾。

而现在艾卡西亚魔法师发动的魔法误杀的平民都要比他们自己死在黑龙手里的人还要多，甚至还要拦着凡人挡黑龙的风刃的，这种恶劣的行为让亚托克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

现在亚托克斯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待这条巨龙，亚托克斯所想的是，艾卡西亚魔法师一定有针对强大生物的能力，就看他们是否愿意对这条黑龙使用杀手锏之类的东西，亚托克斯想要查清楚这么多魔法师没有受到恕瑞玛限制的原因，他们会有着什么样的手段。还有这条龙的来历，以及她为什么会对魔法师们痛下杀手，又不愿意伤害凡人的原因。

可惜事情的发展不会朝着亚托克斯所想的那般，一帆风顺这种事情真的只有小说或者梦里才会出现。

黑龙的力量逐渐被削弱，她能够对魔法师造成的杀伤越来越弱，学聪明的魔法师们根本不会正面和她对抗，将凡人聚集在一起，躲在人群中朝着黑龙庞大的身躯释放攻击魔法，这让黑龙根本无从下手，不愿意杀戮无辜之人的黑龙就连吐息也不敢释放，再度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黑龙的退路却被全部封锁了，失去翅膀的她甚至无法逃脱，只能和魔法师们对耗着，显然她的精魄已经不能再支持如此肆意的释放法术，魔法师们的胜利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而亚托克斯想要靠黑龙逼出魔法师底牌的目的也根本无法达到。

巨龙的咆哮声相较于最开始已经没了气势，她的气息都开始变得虚弱，身上的鳞片也脱落了大半，就连庞大的躯体都缩水了几分，这条巨龙看上去根本不是自然生长的，好似靠着精魄制造的一般。

在数以百计的魔法师不停的攻势下，黑龙终于体力不支倒下，她的竖瞳中满是怒火，可是淌满鲜血的身躯已经不允许她再支撑龙的身躯。

悲鸣声在这片废墟中是不会暂停的，每一刻都有着人死去，不只是这里，世界都是如此，只是死去的不只是人类。

风把声音和血腥味吹到了亚托克斯的身边，地面上的人类早已陷入而来混乱之中，可是黑龙的倒下让他们欢呼起来，这头嗜人的猛兽终于被艾卡西亚的魔法师们解决了，一切都是他们的功劳。

凡人们为魔法师创造了机会，这才使魔法师击败巨龙，无数的凡人使功臣，就当人们为他们的胜利欢呼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屏障将这片区域，受到黑色巨龙影响的地方全部笼罩。

亚托克斯眼神一冷，虽然他不会被着弱小的屏障限制，但是他对那些魔法师的行为感到奇怪，既然已经打败巨龙，为什么还用屏障限制住，如果黑色巨龙还有力量的话，这个屏障是不可能阻止她的，而这个屏障唯一的作用就是挡住那些凡人进出和视线。

“他们要做什么？阿托，我们快去看看。”白琳催促着，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你认为他们会杀掉屏障里所有的人类？”亚托克斯警惕的问着，思考着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那些魔法师用平民作为挡箭牌，这种事情一旦被有心人传达出去，那么魔法师在艾卡西亚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威胁，而且这头巨龙的来历不明，既然是魔法师的阴谋不想被发现一定会有跟多的隐瞒。

亚托克斯在黑色屏障完全封锁之前突入，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毕竟是神，有着凡尘不可直视的规则。

“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人？”年轻的魔法师在质问，目光满是不解和愤慨。

“你想让我们的名声毁掉吗？你以为那些贱民的风言风语是我们能够掌握的吗？没有那么简单的，年轻人，这是为了大局考虑。”年老的魔法师语重心长的说着，眼中流露出无奈悲痛的感情。

“就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就要放弃那么多人的性命吗？”

“你以为我们愿意这么做吗，要怪就去怪那条黑龙吧，如果不是她我们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他们各种争吵着，但是绝大部分魔法师都是理智的，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不，是怎么样做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

而平民们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将要发生什么，只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慌了神，但是有些大胆的人却聚集在了黑龙身边，相互谈笑着，诉说着战斗的胜利，哪怕这场战斗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亚托克斯隐逸着自身的光芒，像是在观看戏剧一般注视着下方可笑的人类，哪怕他也是人类，但仍忍不住对他们的嘲笑，为了无所谓的东西做或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黑龙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奄奄一息的看着那些虚伪的人群，愤怒已经消失，竖瞳里充满了失望。

屠戮开始了，不解的人们没有反抗的力量，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或者是体弱无力的老人婴儿都在光彩夺目的魔法下丧失生命，他们开始惊慌失措的逃跑躲藏。他们不知道保护着他们的魔法师为什么会突然痛下杀手，难道他们就不是艾卡西亚的人了吗？

亚托克斯已经握紧了剑，他已经无法忍受那些拥有力量但却肆意妄为的魔法师。可是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转机，那些被杀死的人类也是有着血肉精魄的，虽然并不强大，但是却也能被掠夺。

而掠夺那些已死之人精魄的正是已经奄奄一息的黑龙，在凡人和魔法师的眼中，那条巨龙已经身死没有任何威胁，但是亚托克斯可以看到黑龙的精魄没有逐渐消失，甚至还在吸收那些死去之人的精魄。

无形的能量在流动，一具具被绚丽魔法摧毁的肮脏尸体化为飞灰，正在寻找躲藏在废墟之中的平民的魔法师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些人类的精魄力量受到黑龙强大精魄的吸引，涌入了她残破的身体。

精魄的力量是最为纯净但也是最为危险的，它能让吸收它的生物变的疯狂，就好似吸毒一般，所有的兽性都会被解放，这种事情无知的魔法师们哪会知道，他们甚至沉迷于杀戮的快感，殊不知自己已经被精魄的魔力所感染，迷失了心智。

一边是痛苦的呻吟，一边是疯狂的大笑，受害人和施暴者，被黑龙尽皆看在眼里，这就是罪恶，力量带来的罪恶，魔法师正是因为生而不同，所以高人一等，魔法天赋的存在甚至高于权利，一个有着魔力的孩子绝对要比一个统治者的孩子更加稀奇。

黑龙体内开始散发出奇怪的能量，那些深邃的力量让亚托克斯暂停了出手的想法，因为这种力量是他未曾见过的，被黑色的屏障笼罩的天空是一片昏暗，黑龙发出紫色的光晕。那些魔法师们在这光晕的影响下，逐渐失去心智，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只是在持续的释放着魔法，杀死身边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的是其他的魔法师。

黑色屏障在淡化，魔法师们体内的魔力逐渐消失，或者说转化为另一种力量，一种全新的，邪恶的，吞噬一切的魔力。

魔法师们不断的释放魔法，但是他们发现自己的魔力却越发强大，一步步迷失在这种强大之中，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异化，长出鳞片，放出紫色的暗光，眼瞳中失去光彩，眼角渗出血液。

“无知者在劫难逃，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也不配拥有力量，魔法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所有的魔法师都应该感受死亡，救赎从这一刻开始。”亚托克斯是唯一听到黑龙呢喃的存在，在他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想要表达的意思的时候，突兀的，那些散发着紫光的魔法师们，身体‘噗’的一声，炸成了碎末，他们的精魄无一例外的进入了黑龙的体内。

那些自作聪明的魔法师们最终还是殒命在这条未知黑龙的手里，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便已经魂飞魄散。

天空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风力夹杂着血的味道，以及怪异魔力的侵染，这让警惕的亚托克斯释放了力量，虽然这会暴露他的存在，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得不出手了，这条黑龙吞噬了如此多的血肉精魄，庞大的龙躯在极短的时间里再一次恢复如初，甚至要更加强大。

“飞升者！！”黑龙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看向散溢着金色光芒的亚托克斯，目光变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