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荣耀之初

聆听！灭绝的死寂吧！

这嘶哑愤恨的怒吼声，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了他的灵魂，其中的痛苦和悲伤让人疯狂，如同将剑刃横在脖颈，先杀死自己，然后再屠戮所有生命。

这就是亚托克斯，在陷入黑暗之后向世界发出的第一声宣告，许多传说都曾提到过暗裔魔剑，有的描述他是天神，也有的说他是恶魔。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以及他是如何败落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亚托克斯是天神还是恶魔，都已经是逝去的传说，只有那保留他力量的剑刃还在虚空中进行着无尽的漂泊，失去一切的他，却没有失去孤独。

如今，亚托克斯已然不在，拥有着暗裔魔剑的人是名为千寻泪的孩子，他将继承亚托克斯的力量，曾经的荣光，爱情和友情，以及那痛苦的折磨。

漂浮在精神之海上的血色魔剑，它的剑身上有着两颗紧靠在一起的心脏，都在有力的跳动着，昭示着这把剑刃是活着的存在。

而浩大精神海洋的海底，一具巨大冰冷的尸体静静的躺着，那是恶魔之躯，被黑暗所笼罩，毫无生机，已然死去。

“他们会像迎接英雄一般迎接你们。去吧，宁可被黑暗吞噬，也不要被光明湮灭。”

孤独存在的暗裔魔剑里传出了残缺亚托克斯的告诫，他的宿主将加入一场崇高的战争之中，而荣耀往往会让战士迷失本心，虽然只是曾经的记忆，但是在其中失去战斗的本心，他就会永远无法醒来。

亚托克斯的声音如同看穿一切的年迈退伍战士，这位被人类传说而塑造的英灵一无所有，无论是感情还是人生经历，有的只是战斗本能，而没有身躯的他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被正真的亚托克斯接纳，痛恨重生的亚托克斯选择了新的道路。

听到那声怒吼之后，千寻泪再一次的经历战争梦境的预读，感受着身体在一直下坠，仿佛跳下了无穷尽的深渊之中，这样的体会，千寻泪也只有在战争梦境中才有了。

只不过这次下坠的时间比前几次要更长，长的让他觉得似乎以及过去了上百年，亚托克斯告诉过他，进入战争梦境世界的时间是和梦境世界的大小成正比的，前几次的梦境世界不大，只有着一个小国家的大小，人口也不过千万，但这次的载入时间的确太长了。

战争梦境的确就像游戏一样，但是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如果在这场游戏中死去了，那就是真的死去了，在斗罗世界的一切也将化为虚无，所以千寻泪不能死去，直到游戏通关为止。

千寻泪在读秒，不知道时间，那就一秒一秒的计时吧，事实证明载入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下坠感会让人度日如年，最后千寻泪得到的结果是九百九十三个小时，加上最开始的七个小时，刚刚好是一千个小时，也就是说外部世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由于进入战争梦境之后时间流速就会不同，千寻泪也不但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外面的身体保持着休眠状态，耗费的生命力并不多，但他醒来的时候还是需要吞噬生命力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才行。

游戏开始了！

千寻泪感受到了强烈的光芒，这让他无法睁开眼睛，光明将他的视野全部覆盖了，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可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武器的存在，并且自己现在的身躯，虚弱的可拍。

“你好啊，亚托克斯，我能叫你阿托吗？”

清脆的女声突兀的在千寻泪脑海中响起，将千寻泪的心绪瞬间变的纷乱，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念着她的声音，再一次听到哪怕用欣喜若狂这个词都难以形容他的情绪。

“嘻嘻，好久不见，阿水~”女孩淘气的说着。

“好久不见，琳。”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千寻泪唯一想要再见的人就是白琳，哪个对他温柔之至的女孩，现在哪怕是听到她的声音，满足感就够溢出了。

“他们都叫你亚托克斯，那我也这么称呼咯，待会儿再聊，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

千寻泪看不到琳在哪里，确能感受到身体中那博博跳动的心脏变得更加温暖了，毫无疑问，她就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哪怕已经没了躯体，她依旧陪伴着自己，这就足够了。

“尊敬的亚托克斯将军，您可以起身了。”负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将千寻泪从对琳深深的思念中拉了出来。

千寻泪总算适应了光明，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面前是一位身穿着金黄色鹰铠带着黄金头冠的年轻男人，他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崇拜和尊敬，他的气质无与伦比，这种至高感，千寻泪只有在雪夜大帝身上感受到。

毫无疑问千寻泪面前的男人是位皇帝，而现在单膝跪地的也不是千寻泪，而是一位叫做亚托克斯的年迈将军。

亚托克斯身上同样覆盖着黄金铠甲，泛着光泽的角盔戴着十分契合，一时间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戴着头盔的，这一身铠甲一定十分珍贵，甚至要比面前皇帝身上的都要强大许多。

“亚托克斯将军，需要我的帮助吗？”

“陛下，这不符合规矩！”宫殿之内的护殿骑士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被另一位更为高大的战士给拦下了。

皇帝伸出手将亚托克斯扶了起来，这老迈的身躯真的让亚托克斯十分难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尝到这种无力的感觉。

“今天是亚托克斯将军的飞升仪式，在今天他才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人，为了恕瑞玛奉献一生，取得了无数的功绩，击败了无数恕瑞玛的敌人，正义的英雄，伟大的亚托克斯迎来了飞升，荣耀归于亚托克斯，荣耀归于恕瑞玛！”

“荣耀归于亚托克斯，荣耀归于恕瑞玛！”所有的士兵，就连那两位高大无比的战士也都向着亚托克斯致敬，右拳重击心脏，那是至高的礼仪。

亚托克斯愣住了，那种炽热的目光让他莫名激动，年轻的皇帝带领着他走出宫殿，在他们走出大殿的瞬间，宫殿外的万名全部覆盖在盔甲之下的战士同时向着他们二人敬礼。

拳头砸在钢铁上的声音，响彻苍穹，这是崇高的信仰。亚托克斯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产生如此强烈的信仰？

这个时候亚托克斯看到了宫殿的全貌，以及这个伟大国度的一角。

巧夺天工，金碧辉煌的浩大宫殿，无论是规模还是豪华的程度都完全不是教皇殿或者是天斗皇宫能媲美的，完全不是在一个量级上的建筑物，这个国家的强盛超乎了他的想象。

万名士兵在敬礼之后居然没有发生任何声响，这诺大的广场上只听的到风刮动旗帜的声音，有着这样一支军队，征服任何一个小国家都不难吧。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座高耸如云的奇怪建筑，而在云层之上，还有这一块圆盘形状的物体悬浮在空中。

“亚托克斯将军，这些都是您未来的士兵，现在就让我们一同前往太阳神坛吧。在那里您将得到飞升！”

原来那座高耸的建筑就是太阳神坛，亚托克斯的飞升仪式举行的地方，也是所有飞升者荣耀开始的地方。

“飞升吗？”亚托克斯并不知道飞升意味着什么，然而相关的情报立即浮现在脑海中。

飞升仪式极具危险性，只有那些生命即将终结的人才会去尝试，而且只有那些将毕生奉献给恕瑞玛的人才有权获得飞升的荣誉。并且只有太阳祭司们才能裁决一个人是否能够飞升。

而他，亚托克斯，近千年来获得功绩最多的将领，他在每一场高贵的战斗中都冲锋在前。他真诚待人、领兵有方，是在飞升仪式出现后，成为了最有资格进行飞升仪式的人，同时被太阳祭祀指定为太阳之子。

太阳之子？为什么会这么说？

飞升仪式本就是利用太阳圆盘，也就是天空中那个巨大的圆形物体，用来吸收太阳能量，将普通人的身体进化成身体，但是这个过程是有瑕疵的，这个瑕疵就在于接受太阳神力的人身上。

接受飞升仪式的人，灵魂越纯洁，或者说关于人的杂质越少就能接受更多的太阳神力，因为将人转化为神本就是逆天之举，神是没有感情的，不受任何凡尘俗世的欲望所影响。飞升仪式失败的可能性和飞升者的心灵层面关联非常大。

感情越丰富，欲望越真实，那么飞升的成功率就越低，即便侥幸成功也只是残次品而已。飞升者的强弱和吸收太阳神力的时间成正比，但是哪怕吸收再多的太阳力量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神。

因为这就是规则。

而亚托克斯那颗毫无瑕疵的正义心灵让太阳祭司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但是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亚托克斯就是太阳之子，最接近于神的人，他必将成为最为强大的飞升者。

亚托克斯和他的皇帝并肩而行，走在前往太阳神坛的庄重大道上，那万名士兵守护者宫殿，远远眺望着他们未来的主人和皇帝。

道路两侧数千名士兵和数万名子民夹道瞻望，他们看着身披着黄金铠甲的亚托克斯，崇拜尊敬的情绪在他们每一个人眼中荡漾，飞升即为恕瑞玛最高的荣耀。

“亚托克斯！亚托克斯！亚托克斯！”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他的名字，随即所有人都在高呼着这位伟大的英雄。

太阳之子，必定成为新的飞升者。成为天神战士的亚托克斯，也将成为恕瑞玛，这个国家和数以千万计的人民的守护神。

亚托克斯这个名字在整个恕瑞玛回荡着，他将被所有人铭记，伟大的命运已然到来。

终于，年迈的亚托克斯来到了太阳神坛，一袭绣着太阳雕纹金色长袍将同样老迈的太阳祭司所包裹。他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着亚托克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这个时候年轻的皇帝停下了脚步，让亚托克斯一人前往。

“去吧，这是您应得的。”

“陛下，可是您……”亚托克斯有些疑惑，难道恕瑞玛的皇帝没有权利比肩内瑟斯和雷克顿，以及现在光荣的接受飞升仪式的他吗？

“不要再说了，我没有资格站在上面，权利应当受到制衡，而不是掌握神的力量，亚托克斯将军，希望您成为飞升者获得不朽的生命之后，能帮助我制衡皇权，告诉未来的恕瑞玛的皇帝，神的力量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不能兼得的，这就是规则。”

年轻的皇帝低下头，但是语气郑重，他是在恳求亚托克斯，只要亚托克斯完成飞升，亚托克斯就和身为凡人的皇帝完全不同了，不朽的生命以及强大的力量，都会让他凌驾于万物之上。

亚托克斯回身向着这位谦卑的皇帝行礼，“哪怕成为不朽的纯在，我也不会忘记您的规则。”

是的，力量和权利是不能并存的，因为这两种东西都会让一个人沉迷，只有相互制衡才是长久之道。

“欢迎您，伟大的太阳之子，荣耀归于亚托克斯，荣耀归于恕瑞玛！”

“荣耀归于恕瑞玛！”无形之中，本是外来者的亚托克斯居然已经将自己代入了这个身份，那种集体荣誉感让他知道了一个伟大国度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没有忘却老师的教诲，“有些人为名誉而战，有些人则为光荣而战。唯一重要的仅是战斗本身。”

老亚托克斯说过的话就是真理，亚托克斯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变强，而不是什么为恕瑞玛而战。

“太阳之子，请跟我来吧，接受你的命运。”

太阳祭司将亚托克斯领入了太阳神坛，在太阳能量的驱使下，神坛启动了升降台，带着他们上升，缓缓进入云层之上的太阳圆盘中。

浩大的太阳圆盘映入眼帘，身处于太阳圆盘上，似乎他们头顶上即是太阳，耀眼的光芒炽热无比，太阳的能量强大无比，同时也不带有丝毫的感情，时间一长，无论是谁都会在太阳圆盘上被烤成人干。

不知道这太阳圆盘到底是由什么材质铸造而成，看上去根本不是人类的造物，更像是神的作品，或者说更强大的人类的东西。

“飞升仪式的流程全部都在太阳神火的洗礼下进行，第一，塑造神体，这个过程会十分危险，请您不要有丝毫的分神；第二，神器铸造，到时候您要选择你所需要的武器和甲胄，武器才是关键；第三，灵魂镶嵌，这一点我就不懂了，因为您是第一位得到正式飞升的飞升者，与雷克顿和内瑟斯两位大人所进行的飞升仪式有所不同。”

“感谢您，我明白了。”太阳祭司专注且深刻的话语让亚托克斯不禁产生几分尊敬。

“接下来就靠你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符文圆环，它会保护你的灵魂不受伤害。”太阳祭司再次郑重的说着，但这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仪式即将开始，再不离开太阳圆盘，没有符文圆环的保护，他瞬息就会被烧成灰烬。

在恕瑞玛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下飞升仪式终于开始了，一位新的天神就要诞生了。

面对着那颗巨大且炽热的恒星，亚托克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他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战斗，却在着无限的光明之下，年迈的身躯居然在颤抖。

“琳，我顶替了原来他们口中正义的亚托克斯，我会不会被太阳给烧成渣渣啊？”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他的盔甲上，炽热的温度让因为火免没有感受过高温的他有些痛苦，但是这个时候他却笑了出来。

“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的，无论你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只要我还存在，你就不会死去，这可是我们之间的誓言啊。”

琳温柔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抚平了他燥热的内心。

“是啊，区区太阳，怎么能摧毁我！？”

“就算我抓不到这炽热的星辰，但我一定要守护住关于你我之间的永恒！”

可能认识千寻泪和白琳的人都体会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认为只是青梅竹马仅此而已，为什么千寻泪对白琳的执念如此之深，只是因为一个口头上的诺言吗？

当然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千寻泪是一个生来就有缺陷的人，一具残缺的空壳，哪怕恢复了许多正常人该有的能力，以及拥有母亲关怀的童年，但是经历战争梦境的他的内心依旧是空空如也的，除了唯一重要的母亲，就只剩下杀戮，战斗，残虐，死亡，这些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却占据了他的所有。

每一天夜里的休息，他都是在杀戮与被杀戮的噩梦中度过的，长久如此，噩梦便不是噩梦了，忍受便成为了习惯，但他却没有成为一个杀人机器，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白琳那个普通平凡的女孩的存在，是她让千寻泪明白什么是人性。

对于他而言，那个女孩，比人间更加美好。

所以没有她的世界和地狱没有区别。